论档案的根本价值与基本作用（上）

丁海斌

【摘要】本文打破了档案界的传统观点，提出档案的根本价值为事实性经验价值。并运用价值等级序列理论，对档案价值的高低进行了判断分析。文章分析了价值与作用的区别，将档案的基本作用归结为凭据作用、参考作用、情感作用。

【关键词】档案；价值；经验；本质属性；作用

关于档案价值，档案界通常认为其有两大基本价值：凭证价值和参考价值[i]。但是，我们可否归纳出关于档案价值的更高级别的抽象概念？这个更高级别的抽象概念是什么？在这个根本价值之下，档案的基本作用应如何表述？这些都是我们需要认真思索的问题。

一、档案根本价值

1.档案价值

什么是价值？价值是人类对于自我发展的本质发现、创造与创新的要素本体，是事物作用的来源或根源。其最为简单概括的解释是：价值是事物的有用性或意义。由此可知，价值是高度抽象化的概念。

作为事物作用的来源或根源。从抽象程度而言，事物的价值是最高意义的抽象，它没有上位类；从时间沿革而言，它贯穿事物的始终；从涵盖的现实范畴而言，它包含事物的全部（全然）；从所处地位而言，它具有决定意义。总之，档案价值是贯穿档案发展始终、可以涵盖档案全部作用、决定档案存在和发展的意义概括。从这一点上看，以往我们对档案价值的概括：凭证与参考价值，不具备这种最高意义的哲学抽象性，难以胜任表述档案价值的使命。

那么，使用什么样的哲学概念表述档案价值最为恰当呢？笔者通过对档案在实践中发生的作用现象进行归纳、抽象，得出的结论是：档案价值的哲学抽象为——经验价值，即档案所具有的一种可供追溯历史事实的特殊意义。在人类社会的价值体系中，经验价值属于基础性价值。正是由于具有了这种基础性价值，使档案成为人类的宝贵财富。正如德国哲学家李凯尔特所说：“价值能够附着于对象之上，并由此使对象变为财富”。

美国档案学家谢伦伯格在谈到档案在政府公务活动中的作用时说道：“它体现着大量的政府公务经验，政府需要籍助于这种经验，使自己的各种行动具有连续性和一贯性，需要借鉴于这些经验去制定政策，处理社会、经济以及组织、程序等方面的问题。总之，它是政府赖以建立的基础。”[ii]在这里，谢伦伯格谈到了档案是一种经验，并具有基础性的地位。其表述具有价值意义。

2.档案价值的来源

档案是人类创造的一种有价值的物质形态。档案的价值源泉来源于人类的一种特定行为——形成原始记录并将其保存为档案。档案价值的表现为——人通过利用档案而解决某些问题，并因此促进人与社会的发展。那么，档案是怎么形成的？人们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保存和利用它？它以什么样的角色立足于人类社会？即什么是它的生存之本？关于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指向两个具有一致性的问题——档案的本质属性和档案的价值。档案的形成、存在目的和存在形式都反映了档案的本质属性——原始记录性，而原始记录性决定了档案的价值——经验价值。

具体而言，档案价值的根本在于它是一种人们保存起来的人类活动的原始性书面符号记录。简言之，档案价值的根本来源于它的本质属性。根本属性必然决定价值本质。作为对以往人类活动的原始记录，档案的价值是一种追溯性价值，即过去事物对于主体的价值。追溯性价值的哲学表述即为经验价值。

3.档案价值的理解

档案价值的本质是经验价值。那么，什么是经验价值？档案经验价值有什么特点？

所谓经验（experience），就是效验、验证和经历（过去的实践），就是从已发生的事件中获取的价值。哲学上通常是指感性经验，即人们在同客观事物直接接触的过程中通过感觉器官获得的关于客观事物的现象和外部联系的认识。在哲学史上，从近代科学革命开始，随着科学实验的发展，经验上升为哲学的主要概念[iii]，经验甚至被许多哲学家作为检验科学属性的基本标准（经验证实原则、经验否证原则等）。

档案是人们保存起来的原始性书面符号记录。因此，作为一种特定的经验价值，档案价值是一种书面的具有原始记录属性的经验价值。它具有以下特点：

第一，它是关于人类活动的书面符号记录性经验，而不是普通的行为经验。如贝塔朗菲所言：“价值是由人本身以该社会所具有的符号体系为指导所创造的”[iv]。档案经验世界是由书面符号体系所创造的经验世界。所谓书面符号，是与某种物质载体相联系的符号体系，如文字、数码等。人类发明这些书面符号，其重要动机之一就是记录以往的经验。

第二，它是具有原始记录性质的经验，是基于某种客观事实、由人类实践活动转化而来的历史经验。它是人类所创造的所有经验价值中最具基础意义的部分。正如哲学家刘大椿所言“科学事实的经验性质并不取决于它的内容而取决于它的来源。”[v]档案来源的原始性——人类活动的直接记录，决定了其经验价值的基础意义。

第三，这种客观经验事实在被人们保存起来时，就具有了一种前提条件——具有较高的查考价值。即：它是一种经过人们选择而具有先天价值优越性的经验记录。

第四，档案既包括直接经验（自身的实践记录），也包括间接经验（他人的实践记录）。但主要是间接经验，即我们所见的档案多数是他人（前人）形成的。这使得档案经验价值具有无限扩展性。

二、舍勒的价值等级序列与档案价值的高低

价值等级序列（hierarchy of values）[vi]是德国哲学家舍勒提出来的关于价值高低判断的理论，指各种价值之间高低关系的序列，可用于我们判断档案价值的参考。

舍勒在《伦理学中的形式主义和实质价值伦理学》中提出：价值是有实质内容和客观性的（这符合我们对档案价值的认识），对价值可以从各种观点进行划分，各类价值之间可以根据其高低而确定其等级。判定一类价值高低的普遍性标准是：（1）持久性。其内在延续性越长，其价值越高。（2）不可分性。较高的价值不能像较低的价值那样被众人分割享有。档案具有强烈的不可分割性，完整性是对档案存在方式的基本要求，档案不能像食品一样被人们分割享用。（3）相对独立性。越少依赖于其他价值而存在的，其价值越高。档案在发挥价值属性时常常具有这种相对独立性。（4）满足的程度。一项价值，使人得到满足的程度越大，其在价值等级序列中所处地位越高。满足分为深度和强度两方面。（5）越少与依赖于特殊自然机体（物质和精神的自然组织和器官）的感情类型发生关系，价值就越高。档案主要因其内容（客观事实而非特殊自然机体）而使阅读者产生某种情感（如怀念、回味）；即使是档案的物质载体形态使人产生某种情感变化，这种变化也来源于物质载体形态所具有的精神性的象征意义，而不是载体的物理属性。

以舍勒价值等级序列对档案进行价值判断

通过上表，我们发现，除利用频次较低外，在绝大多数的价值标准上，档案都可以得到“很高”的评价。这样，我们可以得出档案具有“高等级价值”的结论。这也解释了“人类为什么花很高的成本保存档案”的原因。康德在谈到经验时说道：人们“丢弃一些东西，又收获一些东西，人就在这拾拾弃弃中成熟起来。”也许许多东西被人们遗弃了，但档案被保存起来。档案是不被人们丢弃的有助于人类成熟的宝贵财富。

同时，我们要对以上价值判断中唯一的“较低”评价——利用频次，加以格外的注意。如何提高档案的利用频次，是进一步提升档案价值等级的关键。

（待续）